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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智]花柳少女恋草子


●ars山组(SO)

●女装少年梗

●小哭包上线

"阿智——!"

"你换好衣服了吗——?"

姐姐的一直在纸门的另一边催促,智每被呼唤一声便紧张的颤抖一次。

他贴着柜子坐了下来。

"还…还没有呢!"

"好慢啊,你在干什么啦。"

"因为没穿过这种东西嘛!"

智抱着膝盖,垂下眼帘盯着膝盖和手臂上覆盖着的看不习惯的布料。

红色的箭矢柄和深紫色的女袴。

因为和姐姐打赌输了,所以在町上赏樱大会时要穿女装。

阿智的小嘴一撇,又委屈又害羞地皱了皱鼻子。

其实研究换好了衣服,但就是没下定出门的决心,住在隔壁也要一同去赏花的二宫君相叶君和松本君一定会笑自己的。

如果还被学校里的同学认出来…

感觉糟透了。

小哭包又要哭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耐烦的姐姐直接拉开了纸门,盯着缩成一团的智。

智闭紧了眼睛,等待着姐姐的爆笑声。

过了十几秒仍然没有听见,咦。

"…没想到很合适嘛。"

姐姐自言自语似的感叹一句,拉起智奔向自己房间的梳妆台,给他白皙的脸上化了些淡妆,满意的端详了可爱的弟弟以后又拉着智出门了。

好害怕看到大家的反应啊。

三月份沿途的新绿和已经随风过来迎接智的樱花瓣散落了灰色的围墙、棕色的木窗一片阴影。

不过原本应该有人等待着的那个路口并没有人在,可能先走了吧。智松了一口气。

"真是的…都是阿智磨磨蹭蹭的错啦!"

姐姐一边跺脚一边鼓着脸瞪智。

从不同街道出来的人们都往同一个方向走去,逆着风划过的樱流。妇女伸出的牵住孩子的那只手后振袖如翅膀一般鼓动,揽住了几瓣粉红。

智紧张地低着头,生怕有常来自家菓子店的客人认出自己。

看见前几日下雨留下的水洼中跃起的涟漪,只因一个轻轻触碰竟反应如此剧烈。

水——它可能恋爱了吧。

智愣了一会儿,惊讶于不经意间产生的这个想法。明明也没有谈过恋爱,对于恋爱爱情此类的词语仅听姐姐说过。

总之不应该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该考虑的事。

他甩甩脑袋抛开了刚才所想,又回到了怕被认出的恐惧。

果然还是不应该和姐姐打赌呀…什么妈妈从阿姨们那儿听说的——隔壁街因放春假来这里短住的孩子——性别是男是女,姐姐先押了男的话我再押男就很没劲了。

所以就输了呀。

智本来就有点像八字的眉毛更斜了,眼睛也有些湿润,眼眶泛红,随时都能哭出来的样子。

赏樱的场所在河畔边的公园。

沿粉色的小路出现了卖关东煮的小车,绀色布帘后冒出白色的香味,竹轮、萝卜等食材随着汤底的沸腾上下浮动,忙着串豆腐的摊主停下手中的工作,摇铃吆喝。

各色的鲜花发簪跃动在桌上的素色友禅纸上,那位肤色白皙的看板女子柔声介绍花卉,年轻的女孩子们如玉笋一样的手指和赞美的惊呼轻轻掠过。

智发觉刚才还在身边的姐姐突然不见了,只好一边道歉一边穿过前进的人潮,钻进自家菓子店的小铺里。

年迈的帮佣奶奶看见了他,马上把工作交代了一遍,也慢慢的踱进了漫天的樱雨中。

显然是把智当成了姐姐,姐姐平时在店里帮忙就穿着这件衣服,他和姐姐身高也差不多。

刚好也不想走来走去见到太多人,看店也好吧。

他撑着脸趴在木桌上。

感受到面前的桌面突然罩上了阴影,智马上直起身,有些紧张地招呼面前的人。

"欢迎光临!…呃。"

猫唇肉鼻头的男生一脸惊愕地盯着他看。

"…你在玩什么play?"

"ni…nino!!不是的!!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智的脸涨的通红,激动到语无伦次。

对方显然了解他的情况。

"我知道啦,你先冷静下来,好吧?然后给我一份…那个。"

他指指货柜上的团子。

智垂着眼点点头,慢慢地迈着碎步去帮他拿了过来。

"然后呢?什么情况?"

和也一屁股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嚼着团子用黏黏糊糊的声音问。

智又皱皱鼻子,带点哭腔地回答。

"…和姐姐打赌输了,这是代价。"

"啊,这样啊。"

和也并不打算问过多细节,可能他本来就只对智女装的理由感兴趣,或是其实根本就无所谓。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沉默了一会儿,和也擦擦嘴角,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所以这串团子就送给我吧。"

"…………"

听见前半句话就知道了会有这样的发展,但智只能接受他的敲诈。

目送和也离开,智又恢复了趴着的状态。有这么容易被认出来吗?那路过的大家都知道是我的话我也破罐子破摔好了?

他把手掌整个贴在一旁冰凉的玻璃柜子门上,想一些大胆的做法。

比如,用有些变声已经听得出来是男生的嗓音和客人说话、像树下和家人一起野餐的男人一样把袖子折到肩膀上、以及把假发拿下来露出短发?

不,为了自家店的名誉,至少目前还是要像个女孩子的。

手上传来的凉意少许地降下了假发的闷热带来的不适,睡意爬进了智的脑袋里。

朦胧中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他慢慢地撑起身子揉揉眼睛,以为是和也或是姐姐。可眼前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大眼睛少年。

这是谁?

智马上清醒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不好意思。"

鼻尖突然涌上了酸痛感,道歉的声音也好像没有顺利地清晰传达给对方。

等待着对方的反应,即使只有几秒,他却好像又要哭出来了。

"没关系啦。请给我两串团子。"

少年笑着露出了牙齿,和智的八重牙一点都不像,非常整齐。他的笑容和声音里都不带一丝不满,眉眼间只有爽朗,和春日一样温暖。

这轻轻一触,智的心里也泛起了涟漪,像先前看到的水洼和花瓣间的反应。

哪里的太鼓声突然爆发出来。

智红着耳朵点点头,快步走去给他准备。

不敢再看一次少年的脸,如果心脏停止跳动了怎么办。

他感受到扑通扑通的声音充斥双耳,像夏日祭的鼓点声。

怎么可以擅自把我的听觉带到夏天去呢。

智把盘子轻轻地放在少年面前的桌上,从他手中接过了钱并道了谢。从手指和对方掌心接触的刹那开始到现在,整个人好像颤抖了好一会儿,希望他不要察觉到这么丢脸的反应吧。

——他也是男孩子,我也是男孩子,这样的害羞会不会很恶心呢。

正在出神地担忧着的时候,少年弯下腰探出身子,试探性地企图从智脸上看出他的忧虑。

"你怎么啦?"

"啊不…没事,谢谢惠顾。"

智尽量摆出平静的表情。

"我可以坐在那边的长椅上吗?"

"请便。"

智努力减少说话的次数,降低暴露性别的风险。

"好的。"

他坐在了比和也刚才还要靠近柜台一点的地方。

少年明亮的眼瞳里映着舞蹈的粉色、天空纯粹的蓝色和不属于白天的闪亮的星星。智和他看往同一个方向,小鹿一样小心地将同样的东西放在眼里。

"那个,这里的春天一直都有樱花盛开吗?"

智回过头去看声音的发出者,对方也在盯着自己看。

一秒,两秒,三秒。

假发下的耳尖一定已经通红了,说不定红色还飞上了脸颊。他有意地别开视线。

"是的。不仅是这个公园,许多地方都有樱花。"

"樱…啊。和我的姓氏一样的花,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少年自言自语着,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又紧盯着智不放。

"我因为放初中前的春假比较空闲才来这里的,市中心基本上见不到呢。"

"是…是吗。"

他就是打赌的中心人物啊,这么一想打扮成这样他也有错了。

确实比自己要矮一些,果然年纪更小一点。

"我路过好多次这个菓子店呢,你一直都坐在柜台上,没有看见我吧。"

"应该是的…店里比较忙,不好意思。"

看来也把我认成姐姐了。

智的心里窜起了一丝无名火。

好想用平时和和也他们飙自行车的力气踹这个人啊。

"我现在住在栗原家,每天都没有同龄人一起玩有点寂寞啊。"

他嘿嘿地笑了几声,有忧郁从明亮中流出。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家弟弟今年比你年长一岁。"

智难得开了一次口,给自己争取机会。这也是纠结许久的结果。

"哎?可以吗?"

少年很爽快的接受了。

"这么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你来玩的时候直接找我弟弟就好了,他叫智。"

智生怕对方追问姐姐的名字,脑内已经在想要怎么蒙混过去了。

对方并没有追问,只是补充了自己的全名。

"我叫樱井,樱井翔。"

很漂亮的名字——

智想要出口夸赞,却想起来现在是以姐姐的身份和他交谈,而姐姐并不一定会这样想——所以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可能还是不想让他对姐姐产生好感吧。

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嫉妒心重,不禁羞愧。

"是…是吗,那请多多指教了。"

智对他浅浅地鞠了一躬。

翔又咧开嘴笑了,因为门牙比一般人要长一点,好像有点像仓鼠。

"那我先走了,大野姐姐以后再见噢。"

他把盘子放在柜台上,挥挥手,朝公园的出口小步跑去。

智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了,他长叹一声,从木板边的小缝隙挤出柜台,想要越过柜台这面屏障看看风景。

那边骑着自行车的三个少年的身影很眼熟,大概是和也他们吧。他们正在向智这边过来,慢悠悠的。智的心情此刻也是慢悠悠的。

为首的少年减下自行车的速度看到他后,好像有点吃惊,张开嘴,形状像菱形。

"咦?怎么是姐姐?刚才还在这里的婆婆呢?"

这个笨蛋。

智只想敲他,连多年的玩伴都认不出来。

"是呀,我还没向婆婆请教盆栽的事。姐姐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浓眉大眼的少年跟在菱形嘴少年的后头,瞅瞅智。

…算了。

"应该是去河岸边赏花了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噢。"

智模仿姐姐平时在他们面前的轻松语气和声调回答。

"是这样啊,那我们先走啦。啊对,智君没有来吗?"

"他今天不太舒服,在家休息呢。"

智为自己编了一个比较寻常的理由。

菱形嘴的雅纪和浓颜的润先离开后,从最开始就在队尾暗中观察的和也凑近智。

"相叶氏太傻了,J都被他传染了。"

他摇摇头,表示惋惜。

"nino!快走啦!"

雅纪用他独特的嗓音喊。

"知道了!真是的。"

和也啧了一声,看了一眼正在叹气的智,踩着自行车溜远了。

晚上下了一场雨,把热闹的气氛冲去了。智清早起床给自家店开门的时候在门口斜坡处看见了樱流。

他弯着嘴角眯着眼蹲下来,目送樱流的远去。

很期待今天,他会过来找我玩吗?

好像有汽车启动的声音,在灰蒙蒙的清晨悄悄离去的人会给关联者留下很多难过的情绪吧,像丝线一样缠绕在五脏六腑之间,一旦有了意识就会有刀绞一样的痛苦。

智穿过沉睡的房屋与房屋间狭窄的巷子,祈祷着车不要开走,他想看看,自己能见到谁的离开呢。

探出脑袋。

"…樱井君!!"

智在看清将要离去那人的脸的一瞬间脑袋里的一切仿佛炸开了花,什么都不剩。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喊出这么一声,对方已经在车门处转过头来看着不由自主地从墙后露出身子的他了。

"你是…大野君啊。"

翔有些吃惊,睁大了眼睛。

"你现在就要回去了吗?"

智攥着自己的衣角,想要装作平静地询问对方的去向。他希望对方不要察觉到句尾的颤抖,也不要向这边走过来。

然而对方似乎就是喜欢近距离和别人说话的类型,一路小跑地靠近智。

"嗯,春假要结束了。"

"那,那你和我…和姐姐约好的事呢?"

"你听你姐姐说了呀…"

翔难为情的挠挠头。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真的忘记了今天就要回去…回东京都内去。昨天回家还被一止叔叔骂了呢。"

"明年、明年会来吗?"

"应该会的!…不要哭啦。"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叠的十分整齐的浅红手帕,伸手给小声抽泣的智擦擦眼角,把手帕放在他手里,并继续柔声安慰他。

"如果不相信的话…我们来拉勾吧!"

"拉…勾?"

"嗯!"

翔大方地伸出了小指,主动勾上了仍然没有准备好而弯曲的智的小指。

"这样就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啦!"

他眨眨眼,钻进车里。

车开过智面前的时候,"拜拜啦"的声音才让智回过神来。

手里的手帕的一角有小仓鼠的图案,和整齐的"樱井翔"字样。

————————————————

"大野前辈!"

"…什么事?"

智从货柜后伸出脑袋来看着呼唤自己的后辈,染了黄毛的对方在收银柜台一手拿着扫码枪一手扬着袋子皱巴巴的商品,显然是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扫描条码。

真是的。

他撑着膝盖一口气站起来,在原地眩晕了一会儿,摇摇晃晃地走向柜台,从后辈手里接过活儿,麻利地对付完了这位客人。

转过身就看到了高一点点的后辈一脸崇拜地盯着自己看。

"所以说啊樱井君——"

智黏糊糊的说话的声音在这里拉长了。

"我之前不是教过你要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吗?"

对方挠挠脑袋。

"我不小心忘记了…不好意思嘛。"

"亏你还是庆应的高材生呢。"

智冲着他的俊脸哼了一声,回去理货了。

地上有一两瓣客人进来时带进来的花瓣,又是春天了。

已经21岁的智凭着自己并不太好用的脑子浑浑噩噩地混了个高中毕业证书,家里有姐姐继承,他就只身出发到了东京,在美术类短期院校上学,闲时就在便利店打工。

他以为在这里到了春天就不会想到那个小孩子气的约定。直到有一天店长把一个人推到低着头记录库存的智面前,告诉他这是他的后辈。

他抬头的同时店长告诉他——后辈的名字是樱井翔。

他并没有履行他12岁的约定,只留了智一人在春天的栗原家门口等待。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接下来的生活都要在尴尬中度过,不过所幸的是对方好像不记得自己了,只是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不停地打量。

——所以单看这个人的外表完全不觉得他会是那种好大学的学生啊。

智一想到回到简陋但整齐的家里,就能看见抽屉里那块被定期洗涤的手帕,不由得在心里感叹。

整理的工作告一段落后智钻回了休息室,几乎同时来东京也在同一家店工作的雅纪刚好在准备离开。

"啊,辛苦了。雅君就要回去了吗?"

"是呀,今晚要和nino一起吃饭所以我就先走了。"

雅纪一边穿着外套一边笑着说。

"真好啊…我还要再值…大概一个小时的班,和那个笨蛋樱井君一起。"

智看看墙上的钟。

"咦,为什么说是笨蛋?"

"他老不知道怎么扫皱巴巴的包装袋上的条码,也总不记得各种货物该放在哪里啦。"

"会吗?我和他一起值班的时候他什么事都干得很利索噢。好了,智君拜拜。"

智目送修长的背影离开,心里感到奇怪,但也没在意多久就抛在脑后了。

锅里金黄色的汤汁在咕噜咕噜的冒泡,和目前闲的冒泡的翔一样。

他今天带好了食材往打工那边的大野前辈家蹭,本来想帮个忙的却被勒令"坐在桌边不许靠近厨房食物熟前也不要动锅",他也很纳闷,不就上次年末联欢会时为大家亲自下厨做出来的东西没一个不是黑的嘛。

智把一个小红碗和一双筷子放在他面前,另一个小蓝碗自己用。

"好啦,可以吃啦。"

他翻弄了一下锅里的东西以后,告诉了饥饿的人。

看着对面那个一直鼓着脸不断进食时不时发出"超好吃"的感叹的人,智觉得他就像那块手帕上的仓鼠。

智的饭量很小,整个锅的3/4都是仓鼠先生吃掉的,他吃饭的样子看上去很满足很开心,智撑着脑袋,也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

对自己而言什么都没有变啊。

内心的暖流也是。

"大野前辈!看!这个。"

翔突然从包里抽出一张传单,放在已经收拾干净的桌上。是上野那一带的赏樱宣传。

"一起去吧!下周三我大学没有课,我们也都没有排班。"

短期大学也没课。

但是因为对方是那个樱井翔,事项是看樱花,时间是春天,一切都让人想闹别扭。

"我还是不了。"

"为什么?"

"要问为什么…因为那天我有事啊。"

智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而且两个大男人赏什么花。"

"嗯……那好吧。"

本来想问是什么事的,却因怕被回复"关你什么事"而把话咽下去了。

真是没用啊,樱井翔。

他悻悻地把传单收了回去。

送走翔以后,智冲了个凉,躺在床上开始盘算自己下周三的去向。为了不碰见他,还是去漫画网吧画作业吧。去一人KTV唱歌也可以。

到最后清晰的记得这么一个人的只有智。

他问过了姐姐,问过了雅纪他们,全都一致否认知道这么一个人。

但是这个让他挂心六七年的人也就只是让他挂心六七年,没有放下过。现在突然的出现,智的心脏已经不是挂着了,是悬着。因为他发现时间把他的等待沉淀成了更深层的向往。

他讨厌明明想和翔多在一起相处却害怕失望的自己。

他关上了灯,蜷成一团,就这样睡着了。

好像梦见了和翔在树荫下坐着,谈论喜欢的漫画和生活中的琐事,也有像孩子一样在草坪上打打闹闹。明明从未经历过却看起来那么真实。

还好这几天的排班都没怎么和翔在一起,而且尴尬也是单方面。

对方好像一如往常,看见智也充满朝气地打招呼,虽然不会黏上来,但估计关系升点温他就会了。

周三当天清晨,智就按住自己随时都能冲上头顶的睡意抄小路进了漫画网吧。他一在小隔间坐下,抓起睡意和不断想翔的事的心思按进山一样多的绘画练习里。

对着人物照片画速写,这个模特的嘴很像他。

对着动物照片画速写,这个动物整体很像他。

…………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三点半,练习量已经相当可观了。智觉得这个时候即使碰见了翔也没有办法和他去上野了,慢慢地踱回了家。

可是没想到居然有只巨型仓鼠蹲在家门口。

而且对方一看见像猫一样炸起全身的毛的智,马上站了起来,虽然有点摇晃,但还是笔直地走过去抓住智的手腕。

"?!你为什么在这里?"

"跟我来。"

"不要!现在也晚了看不到樱花了。"

"听我的。"

翔一把抱起智,以一种扛麻袋的姿势把他搬下楼,塞进自己的车子里。

在上下班高峰期时赶到上野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二人全程没有半句话的交谈。

车子停在公共停车场时夕阳已经烧红了天空,这片火还会继续向西方蔓延,直到把蓝色烧成黑色。

不可思议的是河堤边的小路上人依然很多,智看见了书上挂着的灯笼,大概晚上有另一番美景能看吧。

"走吧,去看花吧。"

等橙黄色的灯光点燃粉色的树梢时,智从小憩中被拍醒。翔钻到了后座上,单手撑在他的脸旁,整个身体基本上是压在智之上的。

"现在…?几点了?"

翔掏出手机,白色的光照亮了他的脸。垂下眼帘的时候能看见他纤长的睫毛。

"六点四十。"

智才意识到现在这个姿势有多么的难为情。他推开翔的手,从另一侧的车门下车了。

人们赏花的热情丝毫没有褪去,倒不如说晚上正好适合白天忙于工作的人,与恋人漫步在春天的河堤边,风吹拂着沸腾的恋心。

智跟在翔后面一点点的地方走着,看前面的人把手插在了裤子口袋里。

"你会开车啊。"

智一直想说。

"是啊,一满十八岁老爸就让我去考了。"

"那车…也是父亲买的吗。"

"嗯。我看起来像有钱买车的人吗?"

"你在信州那边——有亲戚吗?"

信州的松本市就是智长大的地方。他试探性地提出了问题。

"有一个吧,是医生来着。"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栗原先生好像就是医生吧。

"你有去拜访过吗?"

"谁知道呢。"

翔踢着路边的石子,心不在焉地回答。

智好奇得窜到嗓子眼的小心脏落回原位,为翔模糊的回答不安,像在原地踌躇似的跳动。

"……他喜欢男生?太可怕了不要开玩笑啦……"

路过的穿着制服的女高中生尖着嗓子讨论的内容溜进了他的耳朵,传达到大脑皮层的时候仿佛变了味儿。

他一直没在意性别的事,果然性别是个大问题啊。没有打算表白,所以一直不在意?

其实还是在意才不表白吧。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突然被前面的人抓住,接着就被拖着跑了起来,向着前面横在水上被漆成红色的木桥。

只是好奇为什么要去那边——怎么看桥上都只有情侣。智在奔跑的颠簸中居然想着没有带水桶和鱼竿真是失策。

前面那人在桥头突然刹车,打断了智脑内的钓鱼幻想。

"所所以到桥这里…来做什么?"

微微喘着气的渔夫问。

翔侧身看了看手表,满意地回答。

"时间刚好。"

"什么刚好…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两人并排走上飘散着粉红气氛的红色木桥,在最高点站住了。

"刚才是实现了一起玩耍的那部分。"

翔一本正经地说,

"接下来就是一起聊天的部分了…不过说起来,大野前辈你对小时候的事格外的执着啊。"

智不知道为什么红了耳朵,也不知道怎么应对大眼睛投来的视线。虽说大体上非常欣喜,但也有对对方重逢时没有及时说明的不满。

"你…你都记得为什么不早说!"

"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了的话那不就很没趣了嘛。"

对方撅着嘴说。

不给智问话的机会,翔开始自动解答问题了。

"就那年以后,因为学校管理比较严格所以学业也一直很重,春假就都没去拜访栗原先生。虽然我也很担心你那边。"

沉默。

"但是大野前辈小时候穿女装真的超可爱啊——完全就像个女孩子——当时看板的是你没错吧?我就觉得不像你姐姐来着。"

红着脸沉默。

原来他看出来了!

"我可喜欢那条小仓鼠手帕了。"

"你去别人家还翻东西的吗?"

终于不沉默了,感到羞耻时的声音也是黏黏糊糊。

"它没放好露出一角来了——啊不是!是我自己翻的!对不起!"

感受到智的瞪视的人只能乖乖道歉。

电子手表到整点的报时声只响了一两声,空中的花火盛开,没过了它的叫声。

大概是春天的花火很少见吧,人们都抬头看着。不例外的智正抬着脑袋看颜色的飞散,同时感受到有人的脑袋拱了拱他的颈部,突然有手揽住他的细腿,扶住他的肩膀,使他一下离开地面,缩在人怀里。

翔不顾这只猫害羞的挣扎,先下了桥。

"你听说过赤桥传说吗?"

温热的吐息和低沉的声音袭击了智的耳朵,他不禁颤抖,涌上一丝兴奋。

智摇摇头。

"传说中啊,"

翔继续对人耳语,再次跨上漆成粉色的木板,从聚集在桥一侧的人群身后穿过。

"相爱的两人一起走过赤桥的时候,

所有的爱都能得到回报,

所有的罪过都能得到原谅。"

"所以请智君原谅我吧,然后回报我。"

脸热的猫耳朵被啃了一下。

花火声恰好收尾时,

"嗯。"



END.


*憋了这么久终于写完了!第一次码这么长的果然有点困难!想写的梗还有很多而且大多是架空,虽然码字速度很慢但我也会加油的。

文名是一首很冷门的V家曲,虽然曲子背景是冬天我却把它当做春天时节发生故事的题目会不会有点不太好啊哈哈哈,而且赤桥传说是要过海耶…哭一下buss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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